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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6年,我八歲,人生第一次觀看世界盃,正正是馬勒當拿帶領阿根廷贏出冠軍的一屆。決賽如何擊敗西德,沒太深刻印象,腦細胞全部留在八強賽事,阿根廷對英格蘭,馬勒當拿用上帝之手加一扭六世紀金球,把香港人的最愛狠狠淘汰。賽後,很多媒體形容馬勒當拿是天使魔鬼混合體,直到今天。





護級分子變冠軍 C朗美斯唔會做
如果,馬勒當拿遲出生三十年,我敢說,他只會變成魔鬼。1990年世界盃,揭幕戰,阿根廷爆冷不敵喀麥隆,最後只能以小組第三名資格出線十六強,硬拼大熱門巴西。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,在全場被圍攻的情況下,馬勒當拿妙傳肯尼基亞,一腳定江山。之後連贏兩次互射十二碼,跌跌碰碰殺入決賽,再遇西德。阿根廷的代表人物是球王馬勒當拿,西德的代表人物是教練碧根鮑華。一隊美其名激情實際上茅,一隊美其名重視紀律實際上悶。結果,正義化身的西德復仇成功。現在想來,原來是足球以致全球的分水嶺。






再過四年,馬勒當拿染上毒癮,離開歐洲球會重返阿根廷聯賽。在世界盃,甚至因為服用禁藥而被迫離隊。那一屆,巴西有羅馬里奧,有白必圖,贏冠軍,但風格跟意大利跟德國,再沒有太明顯分別。馬勒當拿式以一己之力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人物,基本上,已經不容許再存在。

不單止國家隊層面,也在球會層面。因為紀律問題,巴塞隆拿把馬勒當拿賣給拿玻里。八十年代、九十年代的意甲,是全球最頂尖聯賽,不像今日靠C朗與伊巴謙莫域兩位大叔頂住。當年,祖雲達斯、AC米蘭、國際米蘭,甚至羅馬,網羅全球最勁的球星,拿玻里只是護級分子。一個馬勒當拿,居然帶領一支弱隊贏過兩次聯賽冠軍。這是後來的朗拿度、朗拿甸奴、C朗、美斯,全部做不到的事。不是他們能力上做不到,是他們不會做。朗拿度效力過巴塞隆拿效力過國際米蘭,之後會選擇過皇馬跟施丹做隊友;C朗在曼聯在皇馬然後過意甲找尋新挑戰,踢的是班霸祖雲達斯;美斯更不用說,根本未離開過安全區。




你為大球會贏盡錦標,做不到天使的。馬勒當拿當年吸毒、濫交、打交、逃稅,連最基本的體育精神也擺明置之不顧,尚且被絕大部份球迷原諒;球技超卓固然是主因,有無可取替的功績也是要素。巴塞球迷視朗拿甸奴與美斯一樣,只是千秋霸業之中的過客;皇馬球迷視C朗跟施丹一樣,只不過銀河鑑隊入面其中一粒星;怎可能似拿玻里球迷,把馬勒當拿視作神,是永垂不朽的上帝?
假設馬勒當拿遲出生三十年,球技依然,大概早早被曼城、巴黎聖日耳門等富豪球會出天價收購,你不想離開,拿玻里也會為錢把你賣走。在豪門,不可能以救世主姿態出現。你好波,你的隊友也不失禮:有沙維,有恩尼斯達,或者有蘇亞雷斯,有尼馬,美斯贏西甲贏歐聯是應份,不會有人說甚麼以一己之力扭轉敗局。已經不說足球在這三十年間,越來越追求體能,越來越講求戰術,越來越整體,馬勒當拿重現,能否敵得過哥迪奧拿調教下的傳控?能否敵得過高普鼓吹的高位逼搶?好像比以前困難得多。天使魔鬼混合體 VAR殺不死
天使難做,做魔鬼則易過借火。三十年前,記者的問題再尖銳,評論員支筆再毒,也是電視台的事,報紙的事,你不知悔改說一句「上帝之手」,給臭罵,你不看新聞報道,你不會感受到原來連巴士司機或郵差先生也對你有意見。今日,是說錯一句真心話,第二秒已經在全球網絡瘋傳,人人有資格留言。人類沒有改變,一百年前的人跟一百年後的人也一樣,都是律己以寬待人以嚴,永遠愛站在高地指點別人的缺失。是科技有改變:以前,一般人的意見,只會在自己所屬的群組內流傳;今日,可以直達當事人對眼睛對耳朵,比病毒更富傳染力。以馬勒當拿的脾性,難道他會跟C朗學習,日日自律做gym操到一身肌肉務求惹來全球艷羨,讓人無法挑剔?怎看,他都應該比較似尼馬,在球場上為求勝利不擇手段,插水、扮傷、挑釁對手,樣樣做齊。尼馬有甚麼收場?被改圖嘲笑,偶爾施展一下雜技般的過人腳法,成功好失敗好,也被討厭。對,現代人情願看廿二個大悶蛋按本子辦事,也不願意見到一位死不肯聽教聽話的娛樂家。
至於,很多人說馬勒當拿生在今天的話,會給VAR殺死。我反而覺得未必。有VAR,不錯,原則上是不會出現上帝之手,但原則上也不可抹殺一扭六世紀金球。馬勒當拿不是只得茅招。VAR是一套追求公義的工具,本身無罪。有罪的,是立壞心腸借助工具滿足私慾的黑哨。在英超,你看到;在香港,看得更清楚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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